第八十一章 泄露行藏语未真


  原来南世候和翟天成打到五六十招以上,施展“七星身法”配合“千佛指”,连续抢攻之下,试出对方不但不会“迥龙身法”,而且连“千佛指”也不如自己远甚,心中顿前杀机。
  他武功原要胜过翟天成甚多:虽然他不肯食言,使的仍是“千佛指法”,但这一放手逼攻,翟天成哪里还想封架得注?
  只听南世侯沉嘿一声,一缕指风业已点上翟天成右肩“肩并穴”。这时恰巧吊眼塌鼻青年大吼一声,纵身扑到。
  南世侯是何等人物,一抬得手,哪容翟天成逃出手去,另一缕指风,已快逾闪电,袭上“脑中”。等吊眼塌界青年扑到身后,翟天成已闷哼一声,一跤跌在地上。
  南世侯身如电旋,右手袍袖,才向后拂出,但就在这一拂之间,他陡然发觉袭来指风,竟然劲急如矢。而且使的居然也是“千佛指”!居然指力内劲,不在翟天成之下!
  心头不禁一奇,同时耳中听到“轰”然爆炸之声,和巫婆子的一声惨嗥,葬身火窟。但吊眼塌界青年却恍如未闻,奋不顾身的朝自己急攻而来。
  南世侯冷冷一哼,忖道:这小子指法,分明是翟天成所授!他身形后退数步,目中精芒闪动,盯着吊眼损鼻青年,正待喝问!
  目光一对,只觉服前这个年青人,在这刹那这间,竟然如换了一个人似的,眼中神光充足,分明身怀上乘武学!
  尤其自己后退半步,他却趁势逼近,双臂连扬,身子跟着前扑,错落指影,有如急风骤雨般朝身前卷来!
  南世侯赫然怒笑,双手一紧,十道指风,像排山倒海般迎击出去!两人这一交上手,动作之快,当真迅若奔雷,片刻之间,已对折了三十来招。
  南世侯做梦也没有想到对方轻轻年纪,武功竟会有如此高强。
  最使他惊奇的是吊眼塌鼻的指法,如果出于翟天成所传,但翟天成方才动手之时,明明还有许多遗漏的地方,而吊眼塌鼻青年却完整无缺,心头愈疑,出手也愈是凌厉。
  吊眼塌鼻青年究竟功力不及南魔深厚,同样一套指法,又打了十几个照面,已渐渐相形见础,出招发指,大不如先前来得凌厉。但就在他感到不足应用之时,忽然怪招突出,五指舒展,化指为掌,接连朝南世侯前身大穴佛来!
  “什么?这小子还擅向家拂脉截经手法!”
  南世侯不禁又是一怔,如炬双目,瞥了吊眼塌鼻青年一眼,心头疑念更炽,狂笑一声,大油飞扬,身形离地三尺,双手疾发,遥遥劈出!
  他这双掌出手,挟着强猛绝伦的罡风狂飙,呼啸盈耳,有若怒潮汹涌,朝吊眼塌鼻青年扑去。不,他左右双手发出的两股劲道,一左一右,由两面包抄而去,除了硬接之外,实难闪避!
  哪知两股罡风,堪堪朝四周合围,吊眼损鼻青年的身子忽然凌空跃起两丈多高!。“
  那向中间涌到的罡风,互相激荡,卷起一团风柱,差不多也涌上两立来高,正好在吊眼塌鼻青年的脚下,飞旋而散!
  南世侯双掌出手,眼看吊眼塌鼻青年笔直飞起两丈有余,还没有想到对方使的乃是“潜龙升天”身法。
  见他避开自己一击,不由仰脸一声冷笑,右术突然扬起,随手又是一股强猛力道,直向吊眼塌鼻青年要落的身子拍去!
  这一下虽然只是单掌拍出,但威力仍是奇大,而且他在对方身是半空,力尽将落之际劈出,自然是立意要把吊眼塌鼻青年毁在掌下!
  可是掌风才出,吊眼塌鼻青年却在此时,双臂一划,正向下落的身?,忽然横飞出去。在空中一个转折,十指连弹,迎着南世侯当头扑来!
  十道指风,挟着丝丝细响,漫天飘洒!
  南世侯双目光芒暴射,楞的一楞身如流水,疾退出一丈开外,口中禁不住厉声喝道:“龙飞龙渊?你是赵启潜什么人?”
  吊眼塌鼻青年经他这一声暴喝,身子疾然落地,双目流露出一片惘然之色,楞楞问道:“龙飞九渊?什么叫做龙飞九渊?”
  他似乎已经忘记在和火搏斗,望着南世侯,口中重复的道:“赵启潜?这名字好熟呀?你说他是谁?”
  南世侯呆的一呆,点点头赫然笑道:“老夫带你去看他……”
  话音未落,指出如风,一下点到吊眼塌鼻青年左臂。
  吊眼塌鼻青年眼看他一指点来,竟然丝毫没有抗拒。南世侯更不打话,一把扶起他的身子,长笑一声,如飞而去!
  这一阵工夫,正是陇有双刀贺氏兄弟赶来扶起翟天成的同一时候,贺老大低低问道:“老人家,你怎么了?”
  翟天成喘息道:“不要紧!”
  他说话之时,两道目光突然一直,那是发现南魔制住吊眼塌鼻青年,挟持而去,不禁一阵喘息,急道:“他……他……把他掳去了?”
  贺老大抢目瞧去,南世候的高大身形,已在黑夜中消失,忍不住问道:“老人家,你说的他到底是谁?”
  翟天成伤势渐渐恶化,气息断续,说道:“千佛指……他是……赵南珩……”
  贺老二道:“老大,这位老人家怕是不行了。”
  贺老大拭着汗水,点点头,一手按在他“命门穴”上,一面附耳说道:“老人家,你伤在哪里?快振作点,晚辈替你找伤科去。”
  翟天成低弱的道:“没用了,你用不着替我度气了,老朽伤在“膻中穴”,南魔下的杀手哪能得救?”
  贺老大道:“那么老人家你可要咱们兄弟,替你做些什么事?”
  翟天成摇摇头道:“没……没有……他……掳去……你们替……他……”
  话声未完,口中咯的一声,头颈缓缓垂了下去!
  贺老太太惊道:“老……老人家,老人家!”
  翟天成已经说不出话来,目光散漫,渐渐阁上眼皮。
  贺老二道:“老大,这位老人家已经去了。”
  贺老大神色黯然,点点头道:“老二,这位老人家临终之言,好像那傻小子,叫什么赵南珩,要咱们去把他救出来?”
  贺老二咋舌道:“人是南魔掳去的,咱们兄弟惹得起他?”
  贺老大道:“咱们这条命都是老人家救的,老人家临终之言,就是龙潭虎穴,咱们送了命,也要去!”
  贺老二一拍巴掌道:“不错,陇右双刀送命事小,报恩事大,咱们走!”
  贺老二道:“咱们先把老人家遗体埋了,再赶下去不迟,老二,咱们此去,十成有八成是非丢了命不可,但咱们总不能平白丢命,与事无补,所以咱们要准备去丢命,但最好当然是不去。”
  贺老二道:“你此话怎说?”
  贺老大微笑道:“这就是说咱们不能光凭武功,你我这点武功,在南魔面前简直不费地一个指头,咱们得用上点计谋。”
  贺老二道:“咱任凭你老大作主。”
  两人边说边用披风刀在林前掘了个坑,把翟天成尸体放好,然后又搬了一块大石,放在坟前,用刀划了“翟老人家之墓”几个大字,才行离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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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孔垄、黄梅县的一个小镇,和九江隔江相对。
  这时晨曦初上,由清江通往扎城的一条石径上,正有一个面孔黝黑,身穿青绸劲装的青年,步履轻快,朝前攒程!
  “喂,喂,小哥,你停一停呀!”
  一个低沉的声音,追在劲装青年后面喊着!
  劲装青年蓦地住步,回头瞧去,只见身后追来的却是一个身穿半长不短黑色葛衫的瘦小老头,脚步蹒跚,边跑边道:“我瞧就是你,但后形又有点不像,你可把我跑累了!”
  劲装青年目光一瞥,冷冷的道:“朋友想是找错了人?”
  说着转身要走!
  黑衣老头豆眼滚动,喀的笑道:“一点也没找错,嘻嘻,找算准你会从这里来,一连等了你几天啦!你瞧,我那边不是放了一个摊子,这倒据地方,连半文也挣不到。”
  劲装青年不耐地转头瞧去,果见小镇口上,一棵树身上挂着一方三尺来长的白布,布上画着一个八卦,地上散放着卦简金钱之类,原来他是卖卦的!”
  哩,他突然想起这黑衣老头,一脸很琐,难怪有些面熟,原来正是数月前在中馆驿酒楼门前那个卖卦老头,不禁脸色一沉,冷冷道:“我不认识你!”
  说完转身就走!
  黑衣老头怔的一怔,急忙梯梯他地的踉在后面,低笑道:“小哥,你是在生我的气?对了,你一定认为老哥哥不够朋友,一路躲躲藏藏的捉弄你,其实这是天大冤枉,师傅老人家关照我,别和中飞龙照面……”
  劲装青年听他提到中飞龙,心头猛地一紧,脚下也同时加快。
  黑衣老人续道:“可是这一趟,我非找到你不可,你总记得那次断眉老五和我老哥哥订下的约会,偏偏师傅老人家又不肯认帐,你说事情糟不糟?”
  他任你劲装青年跑得多快,依然梯梯他地的跟在后面,说个不停。
  劲装青年心知对方把自己当作了赵南珩,心头更是吃惊,身形蓦然一停,含怒道:“朋友尽管唠叨些什么?在下已经告诉你,不认识你……”
  黑衣老人瞪着两颗豆眼,打量着劲装青年,证道:“你果然不是他……”他忽然凑近一步道:“晤,晤,小哥,那我得问问清楚,你脸上的易容药剂,从哪里弄来的?”
  不错,劲装青年是经过易容的,他黝黑的脸色,正是用了赵南珩的易容药丸!
  劲装青年听得脸色一变,倏地后退一步,右手扬起,“呛”的一声,从掌心射出一道银虹。他手上立时多了一支三尺长的细长长剑,目含凶光,冷笑道:“你是活不耐烦了!”
  黑衣老头口中“啊”了一声,脚下不迭后退,但两颗豆眼,却盯在劲装青年手上,惊奇的道:“金龙剑,中飞龙的盘龙剑,也会在你手上?”
  劲装青年神色冷漠,剑尖一指,猛地逼进一步,明笑道:“你知道的倒不少!”
  黑衣老头耸耸肩道:“这个小老头自然知道。”
  劲装青年嘿道:“好!”
  他‘好”字出口,振腕一剑,朝黑衣老头当胸刺去!
  黑衣老头似乎没防地会举剑就刺,心下一慌,脚下绊到石块,身于朝有一倾,差点跌了下去,口中喊到:“你……你这是干什么?我这几句话,又没有得罪你?”
  劲装青年一剑没有刺中,可是瞧得清楚,黑衣老头连躲闪都不会,他避开自己一剑,只是绊了一跤而已。
  看来还是一个脓包,但不管如何,他既然瞧出自己,此人决不能留。心念一动,没待黑衣老头站稳,刷的又是一剑,朝他颈上削去。
  黑衣老头绊了一跤,身子右倾,虽没跌下,但右脚一只破鞋,却踢了出去,他根本没瞧到劲装青年又是一剑削来,只是慌慌张张俯下身去,伸手抬地的破鞋。
  一道寒森森的剑光从他头上劈过!
  这人当真不知死活,拖着鞋发,直起腰来,依然笑嘻嘻的问道:“喂,你和找朋友,就是那姓赵的小伙子,到底是不是朋友?那天我躲得远远的偷看,中飞龙明明把这柄盘龙剑,交给了我那朋友,怎会到了你手上的呢?”
  劲装青年两剑落空,心头也不禁一怔,试想自己出手,何等快速,这糟老头如果不会武功,还想躲闪的开?但对方躲开自己两剑,明明只是出于碰巧,不像闪避。
  黑衣老人不见他答话,耸着双肩,凑前一步,接着又道:“小哥,你可是觉得奇怪,其实说穿了一文不值,赵小伙子的易容药丸,是我师傅送他的,所以我一眼就认得出来,嘻嘻,你方才无缘无故劈了两剑,可见得来路不明……”
  劲装青年总究不是傻子,在这一瞬之间,已经发觉对方是个深藏不露的人,但此刻既然遇上了,说不得只好放手一搏。心念电转,一面故意脸色一沉,冷冷哼道:“这是什么话,在下和赵兄原是好友……”
  他俊目凝注,暗暗蓄势.话声未落,突然一招“飞瀑流泉”,剑光进发如流,横挥而出!
  这一招,劲装青年早已看好部位,不论对方如何闪躲,都难逃得出自己剑势!
  黑衣老头瞪着眼珠,似乎在听他说话,是以仍然耸肩缩头,没躲没闲,直等凌厉剑锋,卷到身前,始才发觉,吃惊的道:“盘龙剑锋利的很,我老头就只有这么一件长衫,别划破了。”
  他身子随着剑势,轻轻一侧,竟然把剑锋从胁下滑了出去!
  劲装青年这一剑用足力气,剑势落空,身不由己的随着刺出长剑,一齐朝前冲去。心头一惊,赶紧一沉丹田真气,硬生生把向前疾冲的身子,停了下来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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